“什麽意思？”夏至楞了一秒鐘，“‘在退貨截止之前’？你是說，她根本不是真的買，而是買回去之後用完了就退回來？”

映雪點點頭：“說真的，我第一次看到她的地址的時候都不敢相信，咱們家族人人捧著的‘冰雪女神’，竟然和我們店裏那位‘專業退貨員’是同一個人。”

“專、專業退貨員？”夏至張大嘴巴，“這得有多過分，才會得了這樣一個稱謂啊？這樣的顧客，不會被你們拉到黑名單嗎？”

映雪忍不住撇了撇嘴：“我們倒是想呢，可是她每次都能在我們忍無可忍的時候，忽然就留下一件，她要買，我們總不能不賣吧……但是她留下的不是剛好在打折，就是比較便宜的款式，更過分的是，她還總能給衣服挑出問題來，讓我們再給個折扣，真是要多煩有多煩啊。”

夏至感覺不可思議，搖了搖頭說：“她竟然會這樣？真是看不出來。不過，衣服有瑕疵的話換一件不就好了麽？”

映雪已經忍不住翻白眼了：“她才不要換呢，非要我們給折扣。”

這件事簡直讓夏至震驚了，要知道，今井菲、逄安吉、閆夢予，她們可是高一（5）班三大白富美，每天都像個洋娃娃一樣精致的今井菲，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呢？

想到這裏，夏至又想起一件事：“如果她再去實體店，會不會認出你啊？”

映雪搖了搖頭：“我沒有告訴她我在現實裏也是這家店的店員，她以為我只是在來生online裏找了個兼職呢。唉，我真沒辦法把她和現實裏那位顧客聯想到一起，長那麽好看，卻總是做這樣的事情。”

“誒，好像get了一個新技能呢。”夏至開玩笑地說，“聽說以前有很多人都這麽做，在網店裏買了新衣服只穿一次就退掉，不花錢還總能有新衣服穿，最多付一點運費。”

“切，這種技能一定是附帶負面buff的吧！”映雪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吐槽的對象，打開了話匣子：“你知道嗎，她填寫的地址是一個很高檔的小區，快遞員都不許進的那種，只能把快遞放在物業處。我們一開始還以為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惡作劇呢。

“後來我們和隔壁化妝品店的店員一起吃飯，聽到她們吐槽有個顧客長得非常漂亮，她們每次都忍不住想為她化妝，可是她卻從不花錢買東西。每次店員費半天勁給她介紹產品、給她試用、教她化妝，到最後，她總是會說‘我考慮考慮再買吧’。然後，在店裏有免費贈送活動時，她就會一大清早排隊領贈品。

“有一天，化妝品店的店員忽然跑到我們家來悄悄地說，那位顧客又來了。”

“呃，然後你們發現原來是同一位顧客嗎？”夏至說。

“是啊，”映雪嘆了一口氣，“她看上去和你差不多大，十五六歲吧。現在的小孩套路好深，居然會偽裝成白富美了，我十五六歲的時候還什麽都不懂呢。”

夏至笑了：“噗，你才比我大一點點好不好。”

“不是年齡的問題啦，是時代吧，時代變化太快了。”映雪笑道。

這件事太過奇怪，夏至低頭想想，還是不太相信，她聽說過今井菲家裏管得很嚴，這些事也不足以證明她是“偽裝”的白富美吧，說不定是家裏管零花錢管得太嚴了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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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至要去服裝店上班的話，不但要通過老板的面試，還要去實體店寫一份入職表，上交身份證覆印件。老板對夏至的虛擬形象很是滿意，在看到她的真人時卻被嚇了一跳，不過她掩飾得很好，也沒有說什麽失禮的話，還鼓勵夏至好好努力。

然後，夏至就在鹿湘南的幫助下，熟悉實體店裏衣物的分區、價格，以及學著招呼顧客。結果，好巧不巧就遇見了今井菲。今井菲一進來，鹿湘南就給夏至咬耳朵，告訴夏至這就是昨晚那個人，她卻不知道她們其實是認識的。

“夏小……夏至？”今井菲非常驚訝，不過她在外人面前還是很註意形象的，沒有叫出“夏小胖”這個外號，“你怎麽會在這裏？來買衣服？”

夏至只是來生online兼職，所以並沒有領取現實中的工裝，她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，說：“不是啦，我是來應聘兼職的。”

“什麽？”今井菲更驚訝了，瞪大了雙眼，從頭到腳打量著夏至，這讓夏至感覺很不舒服，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，但還是硬著頭皮解釋道：

“我應聘的是、是來生游戲裏那個兼職。”

“哦……”今井菲拉長了尾音，“原來是這樣啊，真看不出來，你還會玩來生？”

夏至一驚，糟糕，游戲id要暴露了嗎？

“我也在玩來生呢，”今井菲一邊看著衣服，一邊漠不關心地說，“而且我也經常去逛來生裏的wd商場。你的id是什麽，我去照顧照顧你啊？”

就在這時，鹿湘南的手機忽然響了。她看了一眼，然後對夏至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，說：“不好意思啊這位同學，我們老板說游戲裏的兼職已經招到了，所以不能錄用你了呢，很抱歉。”

夏至心領神會，擺出一個又失望又尷尬的笑容對鹿湘南道了謝，又對今井菲說：“好遺憾啊，我沒有通過呢。那個，你先逛吧，我先回去了。”

夏至在外面透過玻璃窗看到今井菲把幾個購物袋交給鹿湘南，鹿湘南拿出來檢查，又在收銀臺操作著，可能是在退款。等今井菲走了，夏至又回到店裏，對鹿湘南說：“謝謝你剛才幫我，還好你反應快，我還以為要暴露了呢。”

鹿湘南笑著搖搖頭：“我也是在手機響了之後突然想到了這個辦法。剛才我也被嚇了一跳呢，原來你們認識啊，我竟然在背後說你認識的人的壞話了……”

“呃，我們一點不熟的，”夏至連忙擺手，“雖然是同學，但這好像是我們認識半年來第一次說話呢，真的。”

鹿湘南點點頭：“嗯，我相信你，其實我就是有點羞愧啦。”說完還吐了吐舌頭，然後整理今井菲退回來的衣服：“上次買的一件都沒留，不知道昨晚的會不會留一件。”

夏至幫鹿湘南整理衣服，發現這幾件衣服正是今井菲前幾天上學所穿過的，一天一件，不重樣。

“她退貨都是親自來送嗎？”夏至問。

鹿湘南點點頭：“是啊，其實我們可以上門去取的，不過她從來都不讓我們取，都是自己送過來，然後各種挑毛病，或者說她是在網上下單的沒有試穿過，一試穿才發現不合身材，巴拉巴拉巴拉的。”

夏至突發奇想：“那她填寫的地址，不會也是假的吧……”

“誒？”鹿湘南停下手中的動作，認真想了想，“有可能哎，如果自己家不方便接收快遞，而她又和那個小區的物業比較熟的話，他們會幫她代收也說得過去啦。我就說嘛，大家都說她是個偽白富美，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。”

夏至一直以為今井菲是個比逄安吉還白富美的白富美，之前從未發現過不對的地方，可是經過這件事，她卻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。

到了晚上，夏至8點鐘準時出現在來生online的服裝店裏，過了沒一會兒，碧草芳菲就挽著安吉拉sama出現在門口，一推門，楞了一下。

夏至看到碧草芳菲臉上的神情，趕緊也配合著做出一個怔楞和羞澀的表情來，主動招呼道：“誒……這麽巧。”

碧草芳菲那雙被整容卡制作得異常夢幻的藍眸深深地望著夏至，讓夏至一陣緊張，忍不住猜測她是不是看出了什麽。

“是啊，好巧，”碧草芳菲說，“大神怎麽會到這裏來做兼職啊？”

夏至笑了笑：“什麽大神啊，最近升級都升不動了，卡得死死的，反正閑著也是閑著，就來體會一下生活啦。”

碧草芳菲也笑了笑：“哦，原來是這樣啊。”

“對啊，不然還能怎樣。”夏至記得碧草芳菲一直以為她也是個白富美，所以盡量表現出一種“我一點都不缺錢我只是來體驗平民的生活”的模樣，也不知道碧草芳菲有沒有懷疑。

安吉拉sama一直看不慣夏至，沒等碧草芳菲多說幾句，就拉著她去挑衣服，最後直接把兩人的衣服一起付了錢。夏至表面上沒什麽表情，心裏卻五味雜陳。

這些衣服是逄安吉為今井菲付賬，所以今井菲應該不會再去實體店退款，這對於夏至來說是一大筆提成；可是，想想她那副偽裝的模樣，夏至又感覺很是別扭，巴不得她們趕緊離開才好。

“是我想太多了，她應該不會關註我的，”夏至一邊整理著貨架上的衣服，一邊想，“我就是太害怕被人發現身份，所以總是給自己壓力，以後不能這樣。就算被發現了又怎麽樣，大不了被嘲笑吧，嗯……不影響我掙錢就可以。”

“呼……”她嘆了一口氣，透過店面的玻璃，看著外面藍盈盈的天空。李子瑕已經兩天沒有上游戲了，白天上課的時候，她看到他有黑眼圈，卻不能問他到底出了什麽事，不安的心情無處排解，無處安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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